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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2 且痛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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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表着南楚最高军权的虎符居然被人打开过,里面还藏着东西,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周围的将领和士兵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两张轻飘标的东西上,然而,还不等他们看清楚,卫流已经一伸手,一把把那东西抄在了手中。

    树叶,那不过是两张再普通不过的树叶,而且早已经干透了,只是被人处理的很好,又放在那样一个秘的地方,即使过了这么久,也依然保持着完好的原貌。

    “阿流,我那天还拿了一盏灯,是……”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说!”他听到自己微带慌张却又满含期盼的声音。

    是谁,转伸从树上摘了这两片叶子,然后拿给那个总是带着微微淡笑的女子,用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对她说:“写下来!”

    那天的风很好,月很好,树林也很好。

    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下来,有虫声在细细地微鸣。

    清雅的女子俏丽一笑,背转身,用指甲一点一点地在树叶上掐出答案,而他的心里忐忑着,期待着,想着要不要掐出和她手中的灯一样的答案。

    对于有武功的他来说,听着那女子掐树叶的声音,然后去猜测字形,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后接下来他就惊喜了,因为他听得出来,那他女子掐出来的字形,竟真的与他想要写的字,是一模一样的。

    他用最快的速度在叶子上掐出自己的答案,然后在那个女子转身的前一瞬间,先行转过了身,微笑地看着她。

    他们慢慢地伸出手,就算他已经知道这两片叶子上写着什么,可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而他感觉得到,他对面那个女子,也和他一样的紧张。

    她也在在意,在意他们是不是真的有缘人,是不是被上天所选定的人。

    当两只手终于凑到一起,叶子上细细的白荷两个字的痕迹,让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而对面的女子早露出比月光还要妩媚,比日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如闪着光一般,喜悦无比地盯着他。

    无论之后的阮烟罗对他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可是他知道,在那一刻,阮烟罗的心里,是真的有他的。

    “看来……我们真的是有缘人。”

    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喜悦,认真而又谨慎地说道:“我很高兴。”

    其实,何目是高兴,几乎是狂喜。

    他寂寞了那么久的生命里,终于出现了一个上天注定有缘的人,终于有人能够参与进来。

    卫流嘴唇抿得死紧,一侧的手握在一起,因为过分用力,而让指骨根根突出,而捏着叶子的这只手,却因为怕弄坏了那两片本就已经很脆弱的枯叶,而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状态,然而卫流却做得很好。

    眼睛张着,看着前方,却早已经没有了焦距。

    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是竟然记的那样清楚。

    那天夜里的每一丝月色,每一缕草木的香气,甚至微笑时阮烟罗眼睛弯起的弧度。

    原来都是那么深,那么清晰。

    许久以来,当黄泉丹发挥作用之后,卫流对于阮烟罗的印象,就和阮烟罗被催眠后对和他一起生活时的印象一样,并不会忘却,但是总是很模糊,如果要形容,就好像有人在他们过去的回忆之前加了一块轻纱一般,你知道那块纱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因为纱的遮挡,你又看得并不十分真切,所以干脆就懒得再看了。

    可是这一刻,所有发生的那些事情,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终于看清他记忆里的阮烟罗是什么样子,一颦一笑,一眉一眼。

    头脑里忽然炸裂般地疼起来,卫流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额头。

    好疼,疼的快要炸裂了。

    过往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冲到脑子里,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他看到他,他掐着阮烟罗脖子,淡漠地决定着她的生死,看到明玉簪碎成一段段,孤单地散落在戎国的草地里,看到他毫不犹豫地对阮烟罗放箭,出掌,阮烟罗眼睛里不可置信的光芒。

    他居然对阮烟罗做过那些事情,居然对她做过那么残忍的事情。

    “皇上……”卫流痛苦的神色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疼的这么严重,好像是受了什么重创一样。

    “主子!”秦川一把扶住了卫流,焦声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卫流咬着唇,冷汗从额上涔涔而下,他在忍耐着,在抗争着,然而巨大的痛楚却让即便隐忍如他,也难以轻易地抗争过去。

    不要想!

    脑海里有个声音对他说:不要想,只要不想,就不会有事。

    可是怎么能不想?

    他没办法忘记西凉战场上,阮烟罗震惊而又难过的面容。

    她不愿意相信那些事情是他做的,即使是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些事情是她做的。

    那个女子,他明明只想她呆在他的身边,微笑着,开心着,可是,竟然会做出那样伤她的事情。

    她本该是在战场上绽放风姿的人,每一次每一次,血与火都会成为她背后最美的背景,可是这一次他和南宫凌持续数月的大战中,竟一次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这是,真的被他伤了心了吧。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出手对付他。

    那个女人,其实,真的很蠢。

    不是傻,就是蠢。

    对他这样一个连情都断了的人,还有什么情意好讲?

    可是偏偏,她就是讲了。

    卫流痛着,却也笑着。

    那是一种何等诡异的画面,明明已经痛到面色发白,可是唇角的笑意却越发鲜艳,半分也没有退去。

    脑中的痛意越来越深,似乎是铁了心要阻止他想起以前的事情。

    然而他是谁?他是卫流,即使在天曜为质十多年,也依然可以成为南楚之皇的卫流。

    这样一点药力,又算得了什么?

    越是不让他想,便越是要想,这样的对抗在拉锯中终于达到最高的顶点,卫流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