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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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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浮夸风还是抽风!”

    贾文和当真是说得慷慨激烈,众人齐齐变色,丁龙一扣桌面,“文和同志介绍的情况相当重要,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五金厂的形式就险恶了,进而,萧山县肯定会被拖垮,这是多大的一坑儿,动辄百万的损失,最后肯定要全部压到地委来,这个责任谁负!”

    “我建议立即停止薛向同志现行职务,对其立案调查!”

    纪委书记张立君突施冷箭,辣手无情,打了众人个措手不及。

    “我赞成立君书记的意见,像薛向同志这种无组织无纪律,蛮干乱上的同志,必须严肃处理,杀杀这股歪风!”

    政法委书记刘目中也跳出身来,杀气腾腾!

    此刻,周明方简直出离地愤怒和震惊了!愤怒的是这些人竟然毫不考虑萧山县的实际情况,就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薛向拿下,震惊得是,委员会上,竟然有这么多人持此议,更稀奇的是,张立君和刘目中从来是水火不容,今次竟然合流,真不知道薛向什么时候得罪了这许多大佬。

    周明方自然不知道薛向何时惹着这许多人,便是薛向至此,恐怕也闹不明白。

    其实很好解释,楚风虽然不是纪检委直属干部,却也是纪检系统的,张立君虽未必看中楚风这种小喽啰,却必须维护纪委的威严,薛向对楚风的所为,算是犯了他逆鳞,时逢丁龙、贾文和要收拾姓薛的,他不介意顺手推一把,而萧山县的发展,则压根儿不在张书记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政法委书记刘目中跳出来,那就更好理解了。薛向和辽东政法系统大佬贺遂的梁子,在他们这个层级,不是什么秘密。已经有三位同僚表态要收拾薛向了,薛向基本就等于死一半儿了。值此良机,刘目中自然不介意送贺厅长一个顺水人情。

    “莫名奇妙!”

    周明方正待拍案而起,他斜上首的副书记黄观忽然开口了。

    这位黄副书记威严肃著,是地委隐隐能与陈建,丁龙看齐的领导,不但分管组工,还抓经济。真正的大权在握,他这斜刺里杀出一剑,一时间,众人真不知他剑指何方。

    这会儿。委员会上,一边倒地要求严惩薛向,贾文和心情大好,笑道:“什么莫名其妙?”

    黄观冷道:“我说咱们这个会开得莫名其妙,你贾专员的抽风论断莫名其妙!”

    黄观毫不客气。明刀明枪地亮出了观点,直指贾文和,隐射丁龙,当真煞气逼人。

    “黄书记话里有话啊,我倒想听听今天的会怎么莫名其妙法。”

    陈建势大难阻。眼见着就要到站,而黄观和丁龙并驾齐驱,都盯着那个位子,矛盾自然是少不了的。

    黄观道:“难道还不莫名奇妙么,轻工局的干部下去,亮手铐要抓县长,咱们不讨论如何整顿纪检委工作,严肃党的纪律,竟然调转枪头,要拿下那位副县长,罪名竟然是浮夸风,瞎折腾,生产八千辆自行车,就是浮夸风?人家能产,就能卖,没到最后关头,谁敢说人家卖不出去,难道诸位不知道那位薛向同志在靠山屯的事迹么,如此一个经济能手,真得就像贾专员说得是猪脑子?连量出为入这点道理都想不通?再者说,现在萧山县都是什么情况了,明知道拿下薛向,五金厂就垮了,萧山县背负上千名待业工人,百万国家资产打水漂,到时担子得落到地委来,竟还有人坚持要以莫须有的罪名蛮干,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

    哗!

    黄副书记真是“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一家伙把丁龙,张立君,贾文和全扫进去了,丝毫不留面皮,这再高手过招,最讲含蓄的委员会上,是极其罕见的。

    不但周明方想不通,便是丁龙也满眼疑惑,这黄观是赤膊上阵,奋不顾身了呀!可没听说那小子和黄某人有来往呀,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黄观这一剑亮得实在是太及时了,在陈建没有表态的情况下,已经有四名重量级常委亮出了一致观点,且又是一件无关众人核心利益的事上,几乎便能形成定局,未发言的同志们多数恐怕要么弃权,要么合流,毕竟和多数对抗,并非是什么好事儿。

    可黄观如此激烈地亮出了观点,原本不怎么挂心此事的委员们,怕就要仔细权衡度量了,搞不好就得演化成政治斗争,那站位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黄观言罢,常委会一时失声,丁龙完全没有准备好迎接好黄观的正面搏斗,一时被打了个搓手不及,剩下三位,贾文和份量不够,其余两位也不过是存了顺水推舟的心思,更不会不顾一切地和黄观死磕。

    就在这时,花原地区的绝对大佬陈建终于发话了:“好了,一件丁大的事儿,还用得着拍桌子,瞪眼睛!”萧山县的事儿不小,却依旧不在陈建眼里,毕竟这位统御数百万众,像五金厂这样的小厂压根儿就不算事儿,“我看这样吧,纪委的纪律必须严肃,骄横的同志该处理处理,该教育教育,萧山县的小家伙,咱们先放一放,是打板子还是发奖状,那就看他的折腾劲儿,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从中央嫁过来的,有个好娘家啊,咱们这些做公婆的,就是再看不顺眼,也得给娘家几分薄面嘛,这样吧,散会后,地委办公室给萧山县委发个警告,点名批评下小家伙,再上道紧箍咒,一周之内,五金厂的自行车要还是堆得卖不动,让小家伙自己请辞!”

    陈建六十多了,年纪大,威望高,更恐怖的是,这位又是个暴脾气,最好搞一言堂,又绝不和其他政客那般玩儿手腕,讲权谋,这位就一样,你不听他的,他就骂,骂了还是不停,就收拾你,不招不架,就是一下,谁拿他也没辙,即便丁龙也没少受这位陈书记的训斥。

    所以,陈建一般不发表意见,那只要发表意见,就必然是决议!

    不过陈建也绝非毫无城府的莽夫,是莽夫也坐不稳这个位子,他这番话可谓不偏不倚,照顾了大多数人的面子和感情,两派皆是没有异议。在周明方看来,能有这个结果,薛向已经该烧高香了,总算又拉出死地,给他腾出了这一周时间。而丁龙、贾文和则认为即便是再给上薛向一个月,那八千辆自行车也休想卖出去,全花原能有几个买得起一百六一辆的自行车?

    散会后,黄观直接回了家,因着是紧急会议,黄书记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地委自然不会似县委那般窘迫,委员们虽然没有独栋别墅,却不至于像县委常委们混到挤筒子楼的份儿,都有独立小四合院。

    黄观家的四合院布置得甚是古意,小桥流水,小道林荫,丝毫不见寻常院落的田园气息,倒要是度假山庄。

    “咦,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黄观步进客厅,小小吃了一惊。

    “老爸,看您说的,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黄天一笑嘻嘻地上前接过黄观的文件包,又摘掉饭桌上的纱网,现出几盘菜来。

    黄观在桌前坐了,挥手打发走保姆,只留了黄夫人在一边布菜,“说说吧!”

    “说什么?”黄天一脸上现出莫名其妙。

    铛,黄观抬手给了一板栗,“卖什么关子!”

    黄天一嘻嘻笑道:“老爸,你们这些当官的是不是都这么现实,见着缝就要茶针。”

    眼见着黄观黑了脸,黄夫人赶紧叱道:“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黄观只此一子,钟爱非常,黄天一压根儿就不怕老爷子,自然什么话都敢唠,“我说的本就是实话,您问问老爷子,我哪回出去玩儿,他不是横吹胡子,竖瞪眼,就这回我说跟李哥去四九城见见世面,开开眼,老爸非但没瞪眼,临走还给了二百块钱路费,这不是稀奇么。”

    “废话真多,皮痒痒了是吧!”黄观当即就冷了声儿。

    黄天一骄纵,却也识得轻重,知道自家老爷子是真恼了,不敢再嬉戏,苦脸道:“老爸,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压根儿就没摸着薛家大门。”

    “嗯?”黄观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黄天一赶紧道:“这也不赖我呀,我今儿个才算知道咱们这小地方跟京城压根儿就没法儿比,我那位李哥,在咱辽东敢跟邓书记公子叫号,可到了四九城啥也不是,开始我也以为跟他去了,能去薛家拜访一二,可谁成想那小子竟然连门儿也不敢登,说什么家里没大人,不好意思造访,这不,我也就没法子登门儿。”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黄观冷哼道,他是真有几分气馁,自打上次听自家儿子说了萧山县的那位薛县长不简单,连省人大副主任、辽东人民的骄傲,开国中将的孙子见了都得叫声薛叔叔,他就起了结交的心思。细说来,这种心态也正常,官场就是名利场,没有名利之心的,也混不进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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