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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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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为了拆散他们,就不惜将自己的亲妹妹送进皇宫?”夕若烟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眸中顿时怒火中烧:“楚训啊楚训,你可真是糊涂啊!”

    因为糊涂,所以铸成了一件大错。

    “我问你,倘若雅晴姑娘尚且还在人世,而这个时候却有人想要将你俩硬生生地拆散,你会如何?会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吗?”夕若烟摇了摇头,强硬的语气一瞬间软了下来:“我想你不会的,以你对雅晴姑娘的执念,若真有那么一日,我相信,你宁愿放弃全天下也不会愿意放弃她。”

    “我……”心口某个地方忽然深深地被揪疼了一下,楚训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夹杂着夏季炎热的微风徐徐吹来,拂在脸上,却抵不住人从心底里的发冷。

    “罢了,事已如此,你我再在此处也多言无益,与其你来这儿同我多费唇舌,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求得皇上宽恕,最起码,别连坐。”最初的怒气此刻已然化为了重重的叹息,此事纵然她能理解,可为了皇家颜面,只怕最终结果也不会太好。

    “你说什么?皇上已经知道了?”楚训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似乎压根儿就没想过此事竟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传扬出去?

    夕若烟缓缓转过身来,浅浅叹了口气:“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岂会不知伴君如伴虎?这江山之大,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棘手忧患,皇上年纪轻轻不但稳坐江山,甚至还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让北朝国迅速成为中原第一大国,宫里的事,又岂会有他所不知道的?”

    这件事情她也是后来才想通,只是她不明白,明明这个孩子跟他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为何不解释?

    一瞬间,周遭的空气似乎在刹那间静了下来,楚训的脸色已经明显变得很差,那颓废的模样是夕若烟从未见过的,一时间心也有些堵得慌。

    原本派人送去信笺到景祺阁的时候,楚训便也没报太大希望,毕竟玥儿犯的,是足以满门抄斩的死罪。原以为以夕若烟的脾气大概是不会来了,可谁又曾想,这峰回路转,也算是给了他一点点期盼,可现如今皇上知道了,只怕玥儿……是凶多吉少了。

    似乎是放弃了挣扎,楚训连连后退几步坐到身后的凭栏上,那低沉的模样与平日里意气风发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夕若烟越发瞧得心酸,沉默半晌后,才道:“你也别如此沮丧,想想你也为北朝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那可都是用血命换来的,皇上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想来,也不会赶尽杀绝。”

    闻言,楚训却也只是抬了抬头,唇边勾勒起一抹浅笑,似无奈,又似绝望。

    夕若烟上前两步,“你想想,楚昭仪犯的可是滔天的死罪,可皇上明明知道此事却一直隐忍不发,这是为何?不管是因为不想皇家丑闻公诸于众,惹来世人耻笑,亦或是……”夕若烟深深望了楚训一眼,眸中意味深长:“不管如何,至少皇上选择了密而不发,这便是好事。你且先不要自暴自弃,皇上向来以仁义治理天下,咱们还有机会。”

    “你,为何要帮我?”楚训缓缓起身,目光却始终是稳稳地落在夕若烟的身上。明媚阳光下,女子眉眼如画,低首敛目下都自有一番风采,哪怕是生气的模样,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这,竟是他从前从未发现过的。

    感受到楚训投来的目光,夕若烟当即别过了头去,语气愈加淡漠:“你别误会,不过只是当初你也曾几次三番的帮我,这一次,不过是还你一次恩情罢了。当然,此事关系甚大,我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你也别报太大希望。”

    毕竟是给皇上戴了绿帽子,若是再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岂非不是宫中一大丑闻?纵然北冥风再如何仁义,可此事牵涉皇家,也间接影响着局势,只怕在这件事情上,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这样的话此时也不适合说出口,她虽无意于给楚训希望,也没想过帮楚玥,可既然她欠了他恩情,那么,便一定是会竭力而为,也算是报了他当初的恩吧。

    “谢谢。”默了良久,楚训犹豫着开了口。

    “不必谢我,我只是还你的恩情罢了。事情若成,你我两不相欠。”言罢,夕若烟转身绝尘而去,再不回头。

    风声潇潇,独留楚训一人立于亭下,长身而立,曾经的英姿飒飒,如今却已是无边落寞,凄凄凉凉。许久他方才动了动,轻轻扯出唇边的一抹笑来,无奈又悲凉,心中不禁感叹万分:楚家,今次怕是真要亡了。

    另一边,夕若烟自六角小亭离去后,便极速快走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一路上亦是小心翼翼留意四周,丝毫不敢有所懈怠。忽而在拐角处遥遥望见一抹身影,淡绿锦袍加身,玉冠束发,侧颜在日光下愈发显得立体俊逸。

    夕若烟顿住脚步,心中不禁疑虑为何他会出现在这儿,然对方似乎先一步发现了她的存在,当即便要举步走来。几乎是下意识间,夕若烟未及思虑便已转身快步离开。

    “若烟。”

    身后秦桦的呼声传来,夕若烟咬紧了牙关,仍旧低头快步朝前走去,丝毫不敢慢下步子。

    后方的呼唤声似乎小了不少,直至再听不见任何声响,夕若烟这才敢缓下步子回头望去。而身后哪儿还有什么秦桦的影子,四下望了望,当真不见其人,心想许是追不上她放弃离开了,如此想着,她方才松了口气。

    “走那么快去哪儿啊?”

    身后响起某人悠悠的声音,一转身,秦桦的俊脸无限在眼前放大,毫无任何准备的夕若烟生生给吓了一跳,一个踉跄将要摔落在地。几乎是同时间,秦桦伸手一把便拉住了她,再提气向上一带,夕若烟便已稳住了身形。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差点儿摔倒夕若烟仍旧心有余悸,心头却不禁对他有些恼火,抬手就招架了过去。

    秦桦猝不及防被连连打了好些下,忙跳着躲了开去:“我说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要不是我刚才拉着你,你早摔地上了好不好。”

    “要不是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我至于会差点儿摔倒吗?”说着便又是一脚踢过去,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秦桦的小腿上,登时便将他疼得一阵大喊大叫。

    “几日不见你怎么越发野蛮了。”捂着吃痛的小腿,秦桦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控诉着,但见她作势般又是一脚便要踢来,遂忙不迭的赶紧求饶:“得得得,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可手下留情吧,再打下去,我今儿非得躺在这里不可。”

    悻悻收回手,夕若烟从鼻尖哼出一哼,转身就走。

    眼见着她就此便要离开,秦桦又哪儿肯挨了打还轻易放了人的,一个闪身便已经拦在了前头。然这一次他却是学得聪明了,不近不远的距离,既挡住了去路,又可以在她再次想要动手时稳稳地避开。

    机警如夕若烟,自然是窥破了他的想法,倒也省得那番力气:“你两次三番拦住我的去路,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是你见着我就躲,我能两次三番拦住你的去路吗?”这下秦桦也是底气足了,若非不是她一见着自己就开溜,他也省了那番功夫几次拦截,大夏天的,也不嫌累的慌。

    “谁见着你就躲了,无非就是远远见着有人守在路口,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为省事端,这才选择了避开。可谁成想,那人竟然会是你。”不能动手,夕若烟的一张嘴皮子也是厉害的,三两句话便将秦桦给奚落了一番,正好也为自己出了口气。

    “谁是登徒浪子了?”秦桦双手叉腰,一脸的不予苟同:“你见过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登徒浪子吗?见过吗?见过吗?”

    夕若烟噗嗤一笑:“你可真是够不要脸的,这种话都能够说出口,也不害臊。”

    “我……”秦桦顿觉一口老血哽在胸口,这个夕若烟,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忽而目光瞥向那云影园深处,灵光一转,嘿嘿笑道:“这事咱们暂且不提,你且说说看,你们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可都做了什么?”

    “谁跟你说里面还有别人了,我独自前来赏赏风景不行吗?”夕若烟抵死不认,也是丝毫不松口。

    秦桦闻言却只一笑:“我可没说里面还是其他什么人,你这,可算得上是不打自招?”

    “……”

    夕若烟顿时哑然,她就知道这个时候秦桦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什么好事,原来,果真是来套她话的。

    一番打闹后难得的一点儿好心情此刻也尽数烟消云散,夕若烟敛了笑容,冷冷盯着面前吊儿郎当的男子,心中不觉更气:“你是来套我话的?是他让你来的?”

    秦桦负手于背,转圈似的缓缓踱步在小石子路上:“非也非也,不是他让我来套你话,而是庆儿担心你,央我来看看你。”

    “庆儿?”这样的回答明显让夕若烟感到意外,她怀疑般的望向秦桦:“庆儿怎会去找你?你又如何知道我在云影园的?”

    秦桦这话简直是漏洞百出,首先,庆儿并不知道今日他会进宫,其次,楚训命人送来的信笺她根本没有给任何人看过,所以庆儿是断断不会知道的,就算庆儿真的去找了他,又如何能够确定她就一定是在云影园的?

    心头怀疑顿生,夕若烟连连后退两步,微微眯起的双眸带着怀疑:“你骗我,不是庆儿找你来的,对不对?”

    “我说你怎么疑心这么重?”

    “不是我疑心重,而是你这话简直漏洞百出。”夕若烟顿了顿,明亮的双眸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瑾瑜,你我也是旧识,虽不及你与阿风的情分,但到底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我只当你是他派来看着我的,却不曾想过,你对我竟然也存了欺骗。”

    万万没想到她会有了这样的想法,秦桦顿觉百口莫辩:“唉,我并非存心欺瞒,实在是……是……”秦桦犹豫半晌,却始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重重叹了口气,才道:“我真没骗你,确实是庆儿央我前来看看你的,只不过,她最初想找的并不是我,而是祁洛寒。我是在半道上截住她的,一番威逼才让她说出了实情。”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云影园的?”实情与她所想并无二般,夕若烟倒也并不觉得意外。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快说。”没了方才的好脾气,夕若烟怒道。

    这下秦桦是真不好再隐瞒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要是再撒谎,怕就真里外不是人了。

    犹犹豫豫半天,才低低的道:“其实自从上次萍妃那件事之后,皇上担心你的安危,一直在你身边留了人,就是怕有什么不测,所以……所以……”秦桦抬头看她,却见夕若烟的脸色愈渐不好,后面的话自也是不好再说。

    “所以呢,我与和人见面,在何时何地,又说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强忍着怒火,夕若烟忿忿的盯着他,大有一种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感觉。

    秦桦挠了挠头,却不敢拿正眼瞧她:“也并非全部知道,也就是个七七八八。”

    “你们太过分了。”

    夕若烟攥紧了一双玉拳,晶莹的眸中怒得几乎快要出火一般,绕过秦桦就要往外走去。

    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秦桦站在原地唤她:“他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去找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更加增大你们的矛盾。与其你现在去兴师问罪,倒不如去绛云殿看看。”

    秦桦的一番话都让夕若烟无动于衷,却独独是最后一句让她在刹那间停下了步子,内心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绛云殿怎么了?楚昭仪又怎么了?”

    秦桦举步上前:“我只知道,在我离开太和殿的时候,皇上命人给绛云殿送去了一碗燕窝,这个时候,估计已经送到了。”

    夕若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思绪在一瞬间千转百回,一阵不安感直上心头,心中暗暗道了句“不好”,提裙赶忙便往绛云殿的方向跑去。

    秦桦久久立于原地,轻声道了句:“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极轻的声音随着风声消散,除了他自己,竟是无人听见。

    绛云殿中,楚玥因害喜严害得重已是好几餐未曾进食,有时候就算是勉强吃下去一点可马上就会全部吐出,一来二去的,原本身体极好的她,如今也是显得憔悴不堪,不如往日风采。

    “这可怎么是好?”眼见着楚玥又是吐了一回,采荷也是急得不行:“不能请太医,为何连夕御医也不能请?娘娘您照这么继续给吐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坏了身子不说,怕是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这可怎么是好?”

    楚玥刚想开口,突觉胸口又是一阵恶心,对着痰盂又是难受的吐了一回。好不容易吐尽,一张娇颜已是苍白不已,就连采荷看了也是心疼:“娘娘,恕奴婢说句大胆的话,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苦了娘娘不说,要是被人发现,那可是株连的死罪。娘娘,不如我们……”

    楚玥摇了摇头,用尽力气撑着美人榻坐起,语气虚浮的道:“孩子是我的骨血,是我的命,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他周全,哪怕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娘娘。”采荷嘤嘤的哭出声来,但又怕被人知道,又快速的抹去脸上的眼泪:“夕御医之前命人送来的安胎药材已经不多了,这几天景祺阁再没有东西送来,你说,夕御医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

    采荷的担心同样也是楚玥的担心,这些日子景祺阁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夕若烟也不曾再踏足过绛云殿,或许,她真的是知道了。

    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阵酸楚来,楚玥眨了眨眼,努力将几欲落下的泪水掩饰掉,再不去多想那些:“采荷,我饿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娘娘若是想要吃东西,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给娘娘备下。”刚要起身,采荷忽然想起一事来:“瞧奴婢这记性,方才皇上命人送来一碗燕窝,只因娘娘吐得厉害,奴婢便给放一边了,娘娘若是想吃,奴婢这就端来。”

    “好。”

    仔细给楚玥的背后又放了几个软枕,采荷这才起身去外殿取来方才送来的燕窝,不过片刻便又折了回来:“还好还好,燕窝还没有冷,温热的正适合娘娘您现在喝。来,奴婢伺候您喝。”

    楚玥点了点头,采荷半蹲在美人榻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进食。

    “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