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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赫尔辛基的软件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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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叶赢了,赢得干净利落。

    自8月22日开始,“紧急状态委员会”成员陆续被捕,只有苏联内务部部长普戈闻风自杀。享寿三天的苏联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在“反”志未酬之际便夭亡了。

    他们的目标无非有三,一是为了阻止新联盟条约的签署,挽救旧联盟的生命;二是为了阻止国内改革的发展;再就是为了阻止戈尔巴乔夫向激进改革派靠拢,迫其向保守派倾斜。这也就是亚纳耶夫19日傍晚在记者招待会上所说“我的朋友戈尔巴乔夫会归队”的潜台词。

    然而,政变的结果,不但未能阻止,反而加速了旧联盟的解体。

    BNB新闻网未雨绸缪,在莫斯科与反应速度极快、设备同样先进的CNN明争暗斗的同时,还于21、22日现场直播了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宣告独立,并让全世界电视机前的观众随着摄像机镜头,身临其境地感受到独立浪潮是如何从波罗的海三国,很快波及除俄罗斯之外的几乎所有的加盟共和国。

    政变流产使得苏共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BNB国际频道、德语频道、阿拉伯语频道和西班牙语频道,甚至曾经全程直播了莫斯科市委第一书记普罗科菲耶夫在参加完市委全会结束之后,在老广场上溜跶时被市民认出,以至于被押进出租车,扭送至俄罗斯联邦检察院的经过。

    而这位市委第一书记,曾在几天前召开莫斯科市各级党组织负责人会议、动员党员支持“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

    紧接着,威严地屹立在克格勃大楼前几十年的“肃反委员会”创始人捷尔任斯基雕像被15000人围住,最后被推倒。

    摩尔多瓦共产党中央第一书记叶列梅宣布退出苏共中央政治局。

    爱沙尼亚首都塔林市当局决定拆除座落在爱沙尼亚共产党中央大楼前的列宁塑像。

    吉尔吉斯共产党中央大楼被没收并“移交给国家”。

    俄罗斯最高苏维埃代主席哈斯布拉托夫宣布脱离苏共。

    ……

    人们载歌载舞,举行庆祝大会,欢庆他们所取得的“胜利”,并“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发起了一波又一波“倒共”运动。

    **不是请客吃饭,但身体是**的本钱,不管想不想继续**,都必须要吃饭。

    在圣大学数学-力学系主任伊万诺维奇、物理系主任叶夫根尼、化学系主任葛利高里和物理系佩什科夫教授的强烈要求下,圣彼得堡NB软件开发有限公司于9月1日正式宣告成立。

    集团软件技术总监姜梅梅和香港NB实验室计算机博士童家明应邀出席成立仪式,在代表投资方的NB电气圣彼得堡分公司正副经理弗雷得力克和弗朗克陪同下,与圣大和市外事委员会官员在欧洲酒店进行了友好而愉快的会谈。

    直到下午三点,才赶到郊外的树林别墅与大老板汇合。

    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还像往常一样河边看书,坐了二十几小时飞机,又应付了一天官僚,姜梅梅筋疲力尽,懒得去河边找他,半趟在花园里的躺椅上,不无羡慕地叹道:“环境真好,简直像个世外桃源,难怪你们乐不思蜀呢。”

    夏遥把盛着甜瓜的盘子轻放到一边,会心地笑道:“喜欢这儿就多住几天,又没人赶你回去。”

    “我倒是想,可没时间啊。”

    姜梅梅轻叹了一口气,倍搞无奈地苦笑道:“老郭、沈姐、老孙、老黄还你俩说走就走,扔下那么大一摊子让高校长收拾,人家都60多了,又刚上任,我能袖手旁观吗?”

    “怎么,实验室的事很麻烦?”

    “是非常麻烦!”

    童家明接过话茬,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话说:“评议会只确定框架,具体事务全部要由我们负责,要组建NB实验室资产管理公司,要请设计事务所设计办公楼、实验楼和生活楼,要给三大学部配置管理和研究人员,要招第一批研究生……事情多着呢。”

    公司的事夏遥都没整明白,更不用说已经从法律意义上脱离公司的NB实验室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资产管理公司是做什么的,相当于物业吗?”

    “不是物业,而是一个专门管理实验室资金的机构。”

    童家明生怕她听不明白,又补充道:“我们有政府拨款,有集团投资,将来还会有社会捐赠,这是一大笔钱,不可能一下子全花完,所以必须成立一个专门的理财机构,由专业经理人作为市场经营实体来运作。”

    “用实验室的经费做生意?”

    “可以这么认为,但这种投资是健康的,收益也是稳定的,而且比单纯的储蓄高许多。”

    见她还是不太理解,姜梅梅回头笑道:“这是国际通行的办法,与耶鲁大学投资委员会、哈佛大学资产管理公司、斯坦福管理公司是一回事。”

    夏遥想了想又问道:“集团不是有投资部吗?”

    “资金可以存在NB银行,但为了避嫌,投资机构必须由第三方人员组成。为此,高校长聘请了包括顾先生、李先生在内的20位香港名流,组建了一个‘NB实验室基金智囊团’,由他们指导并监管资产管理公司的运营。”

    再问下去真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夏遥急忙岔口话题,笑问道:“姜博士,童博士,你们在集团技术部和实验室,都是编程序、写软件吗?”

    令她倍感意外的是,姜梅梅居然摇头笑道:“写程序只是一个简单的重复劳动,没有创新性。一个本科生足可以胜任,用不着我们亲力亲为。”

    “那你们平时做些什么?”

    “搞科研啊,我们都有我们各自的研究方向,软件开发只是所有工作中的一部分。”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童家明博士乐了,吃了一口甜瓜,耐心地解释道:“像管理信息系统、设备驱动开发、工具软件开发这样的工作,不太需要创造性,需要的是耐心和经验,需要的是对既有规范的准确理解,最适合在实战中提高,理论学习没什么作用。让一个博士去做这些事,无异于杀鸡动牛刀。

    但是在人工智能,模式识别,图像压缩,虚拟现实,巨量数据检索,自然语言理解,计算机图形学等领域,理论学习就占据着绝对统治地位!而这些领域的突破,对人类生活的影响是极其巨大而深刻的。

    所以那些一般性的开发,我们只参与前期的架构设计,剩下的工作将交由安软和刚成立的圣软(圣彼得堡NB软件开发公司)完成。”

    老公搞科研,但到现在连个学位都没有。

    是女人都会有虚荣心,看着两位分别毕业于美国加州大学和德国马普的博士,夏遥一脸的羡慕,忍不住笑问道:“姜博士,童博士,那么像你们这样的博士,到底是干什么的,研究些什么?”

    真是一个奇怪的问题,姜梅梅沉思了片刻,娇笑道:“在讨论我们是干嘛的之前,首先要弄清楚‘科研’究竟是怎么回事。很多人会认为科研就是坐在一个小屋子里,满桌子验算纸,然后十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不见人,最终弄出了歌德巴赫猜想似的结论。

    不过这样的模式不仅仅是完全过时的,还是不正确的。因为科研来自于交流和实现思想。你有好的思想,没有和别人交流,那你完成不了科研工作;你有出色的表达,没有能力把你的思想实现,那么你也不可能干科研工作。

    这里是‘实现思想’不是思想本身,有些人可能难于理解。其实,即便是理论性工作,也需要你具有出色的实现能力,比方说数学工具的掌握程度。没有基础的实现能力,干涩的思想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惊奇的地方。”

    虽然是同事,但一直以来却很少交流。

    童家明对她这番话深有感触,补充道:“科研,意味着消耗时间。不管我们实验室的研究人员,还是港大和中大的教授,所有周末几乎都消耗在读论文和编程上,没有人会因为你周末在学习或者干活儿而同情你。

    不是工作就是做‘重复工作’,大多数科研意味着在前人的基础上缓慢前进,大多数时候,我们一年也许都不会有真正的新点子。事实上,创新是有难度的。而大多数创新也不是凭空产生的,所以我们大多数时间并没有做什么真正可以让人振奋人心的东西。”

    想起章程除了看论文,就是做一些重复性的试验,夏遥微微点了下头。

    想曹操、曹操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未婚夫,就在身后笑道:“此外,科研也是一种业务,你需要到处去推广你的想法,让别人关注你的工作,躲在家里终究不是办法。

    比如高校长,他发明光纤之后的很多年,一直致力于推广;又比如北美的学者,如果不去推广和宣传他的工作,就没有科研资金。所以,越是有成就的学者,口才越是出众,交流能力越是出色。”

    姜梅梅笑了笑,深以为然地附和道:“演讲技巧的确非常重要,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中国留学生而言,这是弱势,除了语言以外,我们还缺乏技巧。尤其刚去德国那会儿,在台上就照着幻灯片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念,让人发困。以至于导师直言不讳地说,如果再那样,将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博士生。”

    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夏遥再也忍不住了,吃吃笑道:“姜博士、童博士,那你们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我研究人工智能,童博士研究计图形学,CT项目组的江总工也是一位计算机专家,不过他研究的是计算机医学图象处理和重建。”

    千金易得,人才难求。

    误人子弟的事情不能干,NB实验室的金子招牌更不能砸,要不是没有足够的专家,NB实验室也不至于找种种借口,拖延港府提出的每年培养200个博士和硕士的要求。

    等忙完眼前这阵,高校长就会像刚去中大上任时一样,在全世界范围内为NB实验室网罗人才。为了确保NB实验室在学术上的领先地位,要网罗的人才还要比堪称“劳斯莱斯大学”的科大高一个档次。

    考虑到计算机科学已经被纳入基础实验室,并作为一个与数学、物理和化学同等重要的研究方向,章程放下手中的一叠论文,若有所思地问:“二位,美国自由软件运动精神领袖理查德-马修-斯托曼先生开发的Emacs用过没有?”

    “学计算机的,谁没用过?”

    姜梅梅话音刚落,童家明便补充道:“那是一款非常补充的软件,不仅是一个编辑器,还是个集成开发环境,可以收发电子邮件,可以通过FTP/TRA登录主机、上新闻组,可以登陆IRC和朋友交流,可以查看日历、撰写文章大纲,并对多种编程语言进行编辑,甚至可以调试程序,结合GDB,玩游戏,计算器,记日记,管理日程等等。”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他的Copyleft呢?”

    姜梅梅被搞得啼笑皆非,笑骂道:“章大工程师,我知道您懂一点软件,但也没必要在我们面前显摆吧?”

    “不是显摆,而是想知道你们对公开源代码怎么看?”

    “从个人而言,我非常欣赏他这种合作互助的团结精神,但NB电气是一家公司,我们要对你这位投资者负责。更重要的是,我们在软件开发上是一个后来者,迄今为止就搞了一个PLC编程软件,其它都是嵌入式的。”

    “我们的确是个后来者,所以必须想一些办法,让我们后来居上。”

    姜梅梅糊涂了,一脸疑惑地问:“章工,您能不能说具体点?”

    章程接过未婚妻递来的甜瓜,若无其事地说道:“前不久,赫尔辛基大学的一个名叫林纳斯-托瓦兹的学生,编写了一个类似于Unix的磁盘驱动程序和文件系统的软件。并理查德-斯托曼某些精神的感召下,很快以Linux的名字把这款操作系统,加入到了自由软件基金的GNU计划中,并通过GPL的通用性授权,允许用户销售、拷贝并且改动程序,但必须将同样的自由传递下去,而且必须免费公开你修改后的代码。”

    姜梅梅立马来了兴趣,急切地问:“那个系统怎么样?”

    “我在圣地计算机中心机房试用过,有很多瑕疵,如果能加以修改和增补,相信会成为一款非常出色的操作系统。”

    想到即将启动的“超算”项目,童家明饶有兴趣地问:“章工,那个系统可以在服务器上运行吗?”

    “应该可以,但需要对其进行完善。”

    NB实验室需要成果,NB电气需要品牌影响力,NB电脑更需要一款操作系统,姜梅梅醍醐灌顶般地明白过来,立马起身道:“章工,我想我们应该去一趟赫尔辛基。”

    芬兰离圣彼得堡很近,有直达的火车、飞机和轮船。

    今天太晚了,而且事先没有一点准备,章程一边招呼她坐下,一边笑道:“人家都已经公开源代码了,对我们而言早去、晚去,甚至去不去都没关系,关键是这个系统真正搞出来之后有没有前途,能不能生存下去。毕竟操作系统要有足够的软件支持,如果跟什么都不兼容,那还不如不搞。”

    “应用软件总不会免费吧?”

    “应用可以收费,但没有足够用户,谁会去开发?”

    姜梅梅沉吟道:“如果那个系统真如你说得那么好,完全把采购Unix的资金用在Linux的增补和完善上,并应用在我们的电力、银行和医疗系统上。”

    童家明权衡了一番,摇头道:“采购Unix能用多少资金,完善一款根本无法带来收益的系统软件又要花多少钱?姜博士,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

    Linux是一款非常好的系统软件,不久的将来它将占用服务器市场9成以上份额,甚至连未来的安卓都是基于其内核开发的。

    不出意外的话,今后会有成千上万的狂热分子聚集在Linux周围,不计得失的为Linux增补、修改,现在投资是赔本赚吆喝,但将来肯定能够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NB电气有NB电气的优势,有安软和圣软,有成千上万廉价的“码农”。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视窗3.0也很一般,如果能集中力量在段时间内对Linux进行优化,能开发出类似于95那样的图形界面,那跟风的不是NB电气而是视窗了。

    基于Linux内核开发的NB操作系统,完全免费,先赔本赚吆喝,等拥有一定的市场占有率之后,再通过硬件和其它应用软件收回投资。

    章程沉思了片刻,毅然说道:“二位,我想我们可以把它作为NB实验室的一个公益项目,集团投资一部分,使用一点政府拨款,再争取一点社会捐赠,资金上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同时还能将其作为一个开发平台,带动香港的IT产业发展。”

    童家明不太看好,提醒道:“章工,可这需要投入很多很多钱,而且根本无法得到回报。”

    “看上去是这样,事实上也是这样。”

    章程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童博士,但这对我们而言却是一个提升品牌形象的绝佳机会。您想想,如果全世界有四分之一的电脑上运行的是NB-Linux系统,有几亿人一打开电脑就看见我们的logo和‘梦想改变未来’的口号,那对我们的其他业务会起动多大才促进作用?”

    “从这个角度是看是这样,关键如您所说,Linux已经公开了源代码,将来很可能会出现一堆基于Linux内核开发的操作系统,可见市场占有率很难得到保证,而开发之后所带来的品牌影响力也很难得到保证。”

    “所以我们必须把NB-Linux做到极致。”

    “您能够投资多少?”

    童家明顿了顿,接着道:“要知道每年一亿多美元的经费,对同时开展那么多研究的实验室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而社会捐赠又只能作为补充,并且捐赠方对如何使用有绝对发言权。”

    “社会捐赠不够,那就找国家捐赠。”

    章程胸有成竹地笑道:“相信我,资金不是问题,只要能搞出来,肯定有很多不喜欢受制于人的国家和政府,愿意给我们提供资助。”

    毫无疑问,他指得是中国。

    刚刚结束的海湾战争,告诉了全世界很多系统并不安全,公开源代码的就不一样了,尽管哪个更安全一些谁也说不清楚。

    童家明在NB医疗还兼一个技术顾问的职务,对公司运营了解一些,想到这么做有可能带来的风险,直言不讳地问道:“章工,这么做对集团的发展有利吗?”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们的出发点不至于信息安全,而是知识产权。”

    看着他一头雾水的样子,章程继续说道:“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政府正谋求加入WTO,而知识产权将会是一个重要的谈判议题。可以想像,如果全中国都使用盗版操作系统,那在谈判桌上会有多么被动?而我们的操作系统是完全免费,只要略加推广,就能避免这一令人尴尬的问题。”

    “可是内地政府的外汇储备那么紧张,不可能给我们提供多少资助。”

    章程笑了笑,不无得意地说道:“我们不需要外汇,只需要一点土地。像博士生名额一样,用名额换NB电气中国公司的发展土地,再用来置换NB实验室的试验中心用地。”

    童家明这才反应过来,禁不住笑道:“我想内地政府会对此感兴趣的,或许会要求加入研发团队。”

    “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坏事,只要带有NB商标,我们甚至可以让出项目主导权。”

    “这就没有问题了。”

    两个大男人谈得不是技术,而是生意,一直插不上嘴的姜梅梅终于问道:“那赫尔辛基要不要去?”

    “当然要去,”章程异常严肃地说道:“林纳斯不仅是一个计算机天才,还会像理查德一样成为自由软件运动的精神领袖,如果能把他请到我们实验室,那无疑会为我们吸引更多的软件人才。”

    “怎么才能把他请回去?”

    “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主持超算项目,相信他会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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