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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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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言词过激了。”半晌,元勋到底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主动道歉说道,“未来你现在还小,不明白做父母的心,天下每一个做父母,没有不为子女着想的。你说我现在这么辛苦打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给他创造一个舒适优越的经济条件?他会这样子都是因为我,我觉得对不起他……”

    说到后来,元勋的声音略见哽咽了。

    未来也心有戚戚焉。

    虽然她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但她也曾身为人母,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时,她心里是多么痛苦难过,恨不得以身相代,推己及人,元勋的心态她也能体会得到了。

    “元叔叔,你言重了,我十分明白您的心情。我并不是不愿意帮您,只是我怕带给您希望,到最后还是令您失望,所以事先给您打一针预防针了。”未来解释说道。

    “未来,你放心吧,我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你愿意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你看你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到c市来一趟,由你来亲自带他回学校是最好不过了;当然,我也知道你肯定很忙,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元勋叹息了一声,有点认命的味道了。

    未来本来只是打算跟元帅通个电话的,不过也是,元勋夫妇每天耳提面命的,元帅都不曾动摇,又何况她这样隔靴搔痒似的劝说呢?

    只有亲自去到元帅面前,才足够表现出她的诚意。

    但,上次的事情,如果元帅余怒未消,会不会起到反作用呢?

    然而,现在,情势所迫。却容不得她再拒绝推托:“元叔叔,您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这边把事情先安排一下,可能两三天后再去c市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就辛苦未来侄女了。”元勋听她语气松动,明显变得高兴起来。

    “元叔叔您不用跟我客气的。”

    “要的要的,未来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这是最近我听到的最令人振奋的消息了。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我等你过来,你订好机票告诉我时间,我开车去接你好了。”

    “不用了。元叔叔,您忙自己的事就好了,我到时候叫个出租车就好了,反正过去也很方便。到时候打您电话问一下具体地址吧!”

    双方就见面事宜大致说妥,元勋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未来却眼神空洞,木然地看着某处,显得很是惆怅。

    晚上的时候,她跟铁铿提起可能要去一趟c市的事情。让铁铿先放一放股票的事情,照料一下公司,铁铿点头应了,并嘱咐她早去早回。

    第二天,她便着手把紧要的事处理了。一些待办事项交待给铁铿,一些可以缓缓的事情押至后面几天,接着让助理打电话订了次日的机票,看着办公桌上的日历,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少年朝气蓬勃的脸,语笑晏晏地对她说:“未来,你好!”

    她嘴角不由自主浮上一抹笑,但又在下一秒很快退去,心里有预感这一次去恐怕也是做无用功,已知结果的事,何苦还要去做呢?

    人生当中,总有一些无可奈何之事,虽然不愿意去做,但终究无可避免。

    翌日,铁铿开车送她去机场。

    在安检通道口,铁铿突然拉住了她的右手,不由分说往她中指上戴了一枚白晃晃的戒指,接着牢牢握紧她的手,不给她机会拔下来。

    “未来,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要你承诺什么,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让这枚戒指守护你,断绝其他男人的肖想。我没有权利阻止别的男人欣赏你喜欢你,但我希望你对我公平一点,给别人的机会,也要给我等同的机会。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回复,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惶恐害怕。不要把它当成是定情戒指,就把它当成是你的护身符,一直戴着,好吗?”

    他哀哀的看着她,面露乞求之色,紧握着她的手温暖有力,那样可怜又可爱的神情,令她不由有些意动。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两人的恋爱关系并没有成立,但是他们彼此相知相惜,相处得已如恋人无异,只是没有恋人之间的亲密接触罢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终有一天,有一天她会愿意,向他敞开心扉,有勇气告诉他曾经经历的事,如果他能够接受并且珍惜她,她会完完全全将自己交给他的。

    “好,我答应你!”她郑重地答应了他,“我要进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嗯!”他笑着点头,对她的态度表示满意,接着他突然伸手朝她右边一指,“未来看看那是谁?”

    未来下意识扭头去看,却猛然间一寸柔软之物覆在左边脸颊处,她蓦然回头,铁铿得逞地笑着退开,并朝她挥手做飞吻状:“未来,我等你回来!”

    未来伸出手来,嫌恶地用力擦了擦被他偷亲过的地方。

    和当初元帅突然偷袭她致她恼怒一样,她不排斥有人对她示好向她表示亲近,甚至她感觉还不错的人,她也愿意和他相处看看,但是像这种亲吻类的亲密动作,她还十分抗拒,她的底限,目前还仅限于拉手和拥抱。

    瞬间,对铁铿的观感又降低一截。

    他们还不是恋人关系好不好?就算是恋人,在没征求她意见的前提下,她就觉得是对她的一种侵犯和不尊重,她相当生气!

    飞机很快降落在c市市北机场。

    下了飞机,未来开了手机。

    这几年国家大力推进信息网建设,全国各大中城市已经陆续开通2g通话网络,c市也已经有网络信号覆盖,c市人民也已经用上了手机。

    上飞机之前,她已经联系上元勋,告诉了他几点的飞机,元勋执意要来接她。说这件事已经扰得心神不宁,如果不解决这件事,他也静不下心来做事。他这样讲。未来也就不再推辞。

    所以,她刚一出机场。一脸憔悴的元勋便迎了上来。

    距离上次见面,也没过去多长时间,那时的元勋还精神奕奕,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成功企业家的从容气度,但现在他形销骨立,身上的衣服似乎都大了一号。好似穿的别人的衣服似的,眼窝下是深深的青色,仿佛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似的,乌黑油亮的头发里已经冒出不少白头发。让他的形象愈发变得苍老了许多。

    未来乍一见之下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不由为他感到心酸。

    每个人在经历顺境时都无限春风得意,在骤遇逆境时,即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不得不被压折了腰失了气度。

    她这样一个外人。看到他的样子都忍不住唏嘘,又何况身为人子的元帅呢?

    “未来侄女,欢迎你来!”元勋朝她伸出手来,他的手显得瘦骨嶙峋,似乎只有一层皮包在骨架上似的。“我帮你拿包吧!”

    因为会在c市呆上一天。她带了一套随身换洗的衣服,背了一个小旅行包。

    “谢谢元叔叔!”她把包递给他。

    元勋拎了包,走到外面路边停着的黑色桑塔纳前,打开车门,将包包放到了后车座的座椅上,再回到驾驶室内,未来已经自觉地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未来,谢谢你,你能来我真的太感激你了。”元勋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可惜元叔叔现在囊中羞涩,不然大大的封个红包给你。”

    “元叔叔不必这样,元帅是我人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他有事需要我帮忙,我义不容辞。”

    元勋似乎很累,只跟未来客套了一两句,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未来也非常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便也不找他说话,透过车窗玻璃看沿途风景。

    从机场到市区也很快,半个小时就到元勋的家。

    当车子开进小区里,停在住宅楼下的停车场时,未来还是忍不住心中怦怦狂跳了起来。

    谁也预料不到,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什么时候会消除;也无法预料到下一次的相见,会是在什么情况下,为了什么事而见面。有的人分开后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了,有的人却每次说再见,转眼便又相遇了。

    元勋家住在三楼,元勋掏出钥匙开了门,先在玄关处换了鞋,又从鞋柜中给未来取了一双拖鞋。

    未来换好鞋子,跟着元勋走进了客厅里面。

    这是二室一厅一厨一卫格局的典型房型,看面积大约七八十平的样子。客厅较宽敞,被分成两个功能区,一个是待客休闲区,另一边则是辟作饭厅来用。饭厅里摆着一张胡桃木的长条形餐桌,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剥着新鲜上市的蚕豆。他头发大约也有段时间没有修理了,前边覆额的刘海垂落下来,已经完全将眼睛盖住。他胸前挂一根白色挂脖式的长围裙,完全是一别家庭主夫的模样。

    如果是其他任何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她都会觉得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此情此景,她只觉得心情沉重,说不出的心酸难过。

    丈夫失意令家庭背上沉重债务,儿子不听话令秦燕身心俱疲,这几天都恹恹地躺在床上,不说话不理人,除了上厕所时出门,她根本就不会下床半步,饭菜都是元帅做好端进去,她实在饿得不行了凑合吃两口,多数时候都是端进去什么样子,下次再收拾整理时还是什么样子。

    这是两辈人之间对于他上学事件的拉锯战,谁能坚持下去,谁就是胜利者。所以彼此都在死扛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认输。

    元帅相信,再过不了几天,父母对自己无可奈何了,自然会遂了他的心意,所以,虽然暂时令父母伤心难过,他还是忍了下来。母亲躺在床上闹情绪,他就主动承担了在家里做家务的事情。

    他手上虽然剥着豆子,脑海里却在想着事情,所以门上的响动,他竟然没有听见,直到父亲的说话声在房间中响起,他这才蓦然一惊,旋即转过头来。

    “小帅,你看谁来了?”

    父亲语气平和,甚至还带着激动喜悦,和前两日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声截然不同。

    元帅转过头来,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但却并不影响他看清站在父亲身旁的那个女子。

    他突然心里一痛,像是有一把锯子从身上横向拉过,他疼得手上乱动,“哗啦”一声,将装着豆子的面盆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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