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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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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林法师提到了“死”……滕云深惊慌失措地扭过头去,盯着一瘸一拐的苏瑞雯。女孩眨了眨闪亮的眼睛,为他专注的目光而害羞起来:“怎么了?”

    “她使用了幻形术。”年轻的巫师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没受伤吧?”

    女孩向他提到过,幻形术对于变形法师来说十分的危险。

    苏瑞雯笑了起来:“没变形的时候是不要紧的,对不起啦。让你白白担心了。”她把两只手合握在一起,难为情地挡住了嘴。

    滕云深松了口气。

    “原来你是那种类型的。”麦珂审视着伤痕累累的女孩,“你经历了什么?虽然说幻形术确实是克制变形法师的手段,然而,你是老练的战士,不至于只是这个程度就会受伤吧?”

    苏瑞雯与江潇潇沉默了下来。她们都不是吵吵闹闹的类型,可是,滕云深还是感受到了突如其来有别于以往的沉默。

    麦珂点点头:“抱歉,我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我有一些社交障碍,无法与人们感同身受,不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

    滕云深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坦率地承认自己具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没关系的。”苏瑞雯摇了摇头,“这是我的弱点。逃避它……我不可能一直逃避它。”她看了滕云深一眼,“我在外面修行的时候,被人使用幻形术骗住了,我与一团空气对峙了整整十分钟。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同伴们都被杀死了。”她抿紧了嘴唇,“如果那个时候我更为坚强一点的话,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吧?”

    “我……对不起。”滕云深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愧疚,那样的情感比夜色更为深浓,模糊了皎洁的月光。滕云深救了许多人,可是,也有一些人因为他的过错而死。

    即使是法力高强的巫师也无法将逝去的生命挽回,它是无价之宝。所以,他们注定无法从中超脱。

    苏瑞雯又笑了一笑:“云深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年轻的巫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女孩望向麦珂,“我不会说正视它就能够将之战胜这一类的话,那样讲是很不负责任的。巫师的心病可不是每星期在心理医生那里花上一个小时就可以治好的。它依然是我的弱点,我要努力克服它。而你的提醒很及时,让我意识到不对同伴全盘托出是不行的。”

    麦珂似乎无动于衷。

    苏瑞雯任由江潇潇小心翼翼地捏着自己的手,仿佛幼儿园里整天黏在一起的小女孩们,她展露出了爽朗的表情,拨云见月,“我很害怕幻形术,一察觉到不对劲就吓得一动都不能动,不过,云深别那么紧张。只要我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就不会在混乱中四分五裂了。”

    她推了推滕云深:“你不是打算再次向人家挑战吗?”

    滕云深为难地瞧着森林法师:“你认为我可能会……杀死你。”

    “我的法力比你高深,经验比你丰富,更重要的是,脑袋也比你聪明。”麦珂直言相告,“不过,狂妄自大的战士可活不长。你知道最安全的做法是什么吗?”

    滕云深看了身后的两名女孩一眼,她们的表情与他同样茫然。

    麦珂给出了答案:“最安全的做法就是逃得远远的,只要参与战斗,就会遭遇危险。而你……别说是我,就连你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能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况且,我也不能够对你下死手,这十分危险。”

    滕云深点点头:“明白了。”

    麦珂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他的心口:“你还记得这里的伤吗?”

    滕云深心有余悸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会忘了这个?”疼痛在他的胸腔里缓缓起伏着,它是尖锐的,只是想象着它的锋利,滕云深就打起了哆嗦。

    “你流了血。”麦珂轻声说道,“记得它的声音,记得它的形状,记得它的方向。然后,你要找到我的血。”她扬起绿油油的胳膊,她的手腕处裂开了一条细缝,血渗了出来,湿漉漉的粉色。她示意他动手。

    滕云深摸了摸森林法师的血液,微微的灼痛附着在了他的指头上。通过微弱的魔力,他的血液与女巫的血液联系了起来。那种感受非常奇妙,仿佛拿着发烫的棉签擦拭自己的指纹。

    醉意随即涌入了他的灵感里。他口干舌燥,却又好像刚刚喝了一杯美酒。他不安地从昏暝中睁开眼来。

    滕云深瞧见了森林法师的真容。女孩的血液在皮肤底下发着安静的光,照亮了恍惚了五官的绿荫。

    麦珂示意他继续。

    滕云深轻轻牵着女孩的手腕,如同牵着易碎的瓷娃娃。他的感知沉入了更为细腻的层次里。指纹在血色中融化,他在病态的热量里触碰到了森林法师内向的气场。他亦步亦趋地走进了泛红的蒸汽里。

    “血液是个人特征非常鲜明的东西,尤其是巫师的血液,日久弥新,却又根深蒂固。”麦珂娓娓道来,“巫师只要保留着一颗脑袋就能够活下来,不过,这颗脑袋需要的血液和完整的身体一样多。血液的流动是生命的形式。”

    滕云深握住了一些东西。大头钉,玻璃碎片。它们的颜色是血的颜色。它们就是血的意象。即伤人又伤己……别再想下去了!他藏起了真名的碎片。

    他意识到自己变得虚弱了。他成了粗糙的纤维织物,星星点点的火苗就能够把他焚毁殆尽。他发烧了,夜晚被狂欢的神明们装进了热气腾腾的大酒缸里。

    他舔了舔嘴唇。透发着花草香气的新鲜血液近在咫尺,他一低头就可以喝得干干净净。血是性质温和的琼浆,既不会被他的身体排斥,也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害。巫师的血液有毒,但是,假如他成为鲜血法师的话……他渴望着森林法师的血。

    江潇潇与苏瑞雯犹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遥远。在这里,只有他和她,滕云深与麦珂。

    “你得付出自己的血。”森林法师的语气平静无波,她稍稍颦着眉头,好像正在承受着某种痛苦,“要在我的身上重现你的伤口,还缺一个引子。”